织梦者_你会等我吗

【周叶】美人香（3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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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四>当时只道是寻常，不曾想，人海望

 

周泽楷那年赢的那场比赛，按识香，辨香，制香分为三场。

识香作为第一场比试，为的是挑出那些纯粹凑热闹而来的人。考题也很简单，三种常见香料，三种稀有香料，答对四种即可过关。这也是为了出身并不怎么高贵想要在这次比赛中崭露头角的人考虑，怕他们没见过太多罕见的香料。这一轮时间倒不是关键，答对六种的人均可拿到第一关的通关奖励，而答对四种的，均可进入下一轮。

八角茴香，豆角，丁香，是为三种常见香料；小叶薄荷，百里香，柠檬草，是为三种稀有香料。这稀有香料的难度倒是较前几年有些上升，毕竟这回选的竟含了西域而来之物。许多恪守传统的调香师不愿用外来之物，为此有些人收徒时根本不教这部分香料。为此倒有些名师后代未能成功猜出全部香料来。这也算是调香界一次大变更的前兆了，怕是之后西域香料正式要踏进调香界了。或许连这次这番改变也是那几个大佬决定的。

周泽楷所处的轮回这一组织，早就开始引用西域的香料，因此这一关他过得倒是轻巧。

而辨香也是简单，主办方指定一种香，一炷香的时间内要从桌上的百余种挑出来，虽然听上去不容易，但是外形，香味上辨别，一炷香的时间其实还是绰绰有余的，至少对于周泽楷来说是的。不少人败北，皆是因为从未曾见过那香名只好随意蒙上一个。

这两关下去，剩下千余人，便是最后的制香。而这制香，分为三场。第一场为将半成品香补全，看谁新意更好；第二场，只用常规香料，分量种类都一致，看谁制成的香最好；第三场，方才是自己随心发挥的地方。

周泽楷那前两场，靠得都是别出心裁独树一帜，不太好发挥的题目在他手里就像是化腐朽为神奇锦上添了花，而这第三场，却全是真才实学，周泽楷足足制出两种上好的香料——碎霜，荒火。甚至有评委说比起当年一叶之秋的却邪，也不曾多让。

那评委不知道的是，那时一叶之秋就在现场，看着那个人一如当年的自己，在这个地方崭露头角。

那时的他还不知道，他们会相识、相知，甚至相爱。

那时的他，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个年轻人挺不错，底子好，也有头脑，却没想到后来会喜欢上这个人。

那天天气正好，天有些蓝，阳光有些晃眼，一不小心，那个身影就印在了心里。

 

<五>美人香，香断肠，一曲相思酒一杯

 

叶修始终在周泽楷半步前方的位置带着路，那个还没有自己高的身影此刻却像是一座高山一般坚定。周泽楷很少见到这个样子的叶修。

叶修平日里都是那副懒懒散散的模样，在午日的阳光下可以舒舒服服地在竹摇椅上眯一个下午，还理所应当地告诉你这是在捕捉灵感；在冬日大雪过后也会用天冷的理由好几天不出门，只在配香必须要用到雪水，身边还没个人跑腿的情况下才会初晨时去收集白雪；在炎炎夏日阳光曝晒下，拿着几大块冰乘凉，连动都懒得动一分……

然而，他又是一个很认真的人，只要是在制香上。他可以几日几夜连着不睡，就为了能够适时调整温度和湿度；他可以跋山涉水几十里山路，为了那一株香料；他的眼神在进入香室之后就会变得凝实而又锐利，而他也像变了个人一样……

他像是特地为了调香而生的一般，这一生都为调香而生，因调香而成，随调香而归。

周泽楷静静地跟在他的身后没有说话。周泽楷并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，或者可以直白点说，他很不善于言辞。而与此对应的，周泽楷的思维转得很快，他喜欢思考，不过与其这么说，倒不如说他习惯在沉默的时候思考事情。

比如说，在这一段叶修带着他寻找番红花的路上。

周泽楷的美人香一方上，所有的香料都已经备齐，唯独差这一味番红花。叶修不知从哪里听闻了此事，飞鸽传书让他过来此地，亲自带他去寻。而周泽楷还未来得及告诉他，这个香，就是为他量身而制。

所以他，是单纯为了帮我……吗？

周泽楷的视线黏在叶修的背上，看着他走在左前半步的位置护住自己，突然有点点动心。前辈似乎对挚友都是好得出奇，所以自己大概也只是其中一个罢了。而且，论时间不如韩文清前辈、吴雪峰前辈和他相识的长，论技艺不如喻文州、肖时钦来的花样手法新颖，大概唯一值得称道的便是后生可畏这一点了吧。

周泽楷心里有些混乱，胡乱地想着些有的没的。他本不是这样的人，他不喜欢欠人人情麻烦别人，也不会主动帮人制香，而这些原则，在叶修这里却通通被打破了。他心慌，是因为他发现了，自己也许一直没发现的一件事，他喜欢叶修。

也许也只有喜欢这两个字，可以解释此刻心里这股酸胀而又让人感觉幸福的滋味，也只有喜欢这两个字，可以让自己理清楚那已经乱成一团的思绪。

原来，我喜欢你。

 

“番红花，又名撒馥兰，即彼地红蓝花也。可直接食用，球茎呈扁圆球形，外有黄褐色叶膜，花一二朵，分淡蓝色、红紫色和白色三种，花茎通常较短，伸不出地面。”快到目的地了，叶修先是开口介绍此花的基本情况，话锋又一转，“当然这些你应该了解得差不多了。我开口，是因为……”

周泽楷疑惑看他。

“……一路上都不说话真是好生寂寞。”叶修在他疑惑的眼神里笑吟吟补充完了这句话。

“前辈……”这回周泽楷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。

“好了，不逗你了。我们到了。”叶修伸手指了指前面石壁上淡紫色的花朵。

几乎匍匐在石壁上的花朵，色彩也毫不起眼，而香味却早已散发出来。这个世界很多时候便是这样公平。艳者无香，香者希色。正如大象无形，大音希声，亘古不变的道理。

那石壁高耸入云，看不见尽头，而番红花的位置，正巧在那不上不下的尴尬去处。叶修并不想去，以他的性子，带着周泽楷过来此处，已经是出乎自己意料的事了。再让他爬上登云梯帮人采下，实在是有些为难他这个几乎已经体力耗尽的身子了。

周泽楷了然，在腰间系好绳索便往石壁上攀登，一步一步走得稳健坚定。

那是一定要制出的献给你的香。

美人香，情断肠，纵相知，别曾想，生生世世伴你痴狂。

叶修在下面看得担忧，恨不能和人上去一起。纵然周泽楷走得很慢也很稳当，叶修依旧克制不住自己担忧紧张的心情，他是聪明人，这般不同寻常的反应自然让他在担心之余思考了许久。然而一直到周泽楷成功地挖到了番红花的块根和花茎，落在地面上踩实了，叶修也没能想清楚。

或者说，他想明白了，却只是他不愿意明白。

他喜欢周泽楷。

这个事实有些太难承认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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